開機儀式開始了, 葉若笙手裏面捧著三炷香站在最前面，後面跟著周雲川霍白和幾個比較重要的演員。

葉若笙的表情很嚴肅，背後的人神色十分扭曲。

“希望我們可以開機順利。”葉若笙嘴裏面小聲地念叨著, 便打算拜下去。

背後的霍白頂著眾人期待的目光，艱難地叫住了葉若笙：“你等一下……你在桌子上擺著的是什麽東西？”

葉若笙有些茫然地回頭看了霍白一眼，再轉頭看看桌子上面擺著的供像：“……神像和祭品啊。”

“是，我知道是神像和祭品, ”霍白艱難地說道, “但你這擺的是什麽神像？”

葉若笙看著供桌上的神像, 手裏面還握著香, 那叫一個理直氣壯：“這你都不認識, 這是斯坦利.庫布裏克！！拍閃靈的那個！”

霍白一把捂住了臉，周雲川開始腦袋疼。

“咱們既然是恐怖片劇組, 那當然要向偉大的恐怖片致敬。庫布裏克又偉大又會拍恐怖片，這不是正好。”葉若笙一邊振振有詞地說著, 一邊對著桌子上庫布裏克的照片鞠躬行禮，“庫布裏克導演, 但願你能夠保佑我拍好電影……”

拜完了庫布裏克, 按理說劇組應該是帶著媒體逛一下拍攝基地。不過葉若笙是偷偷地開機的，並沒有通知任何的媒體, 這一步也就省了下來。

“直接拍吧, ”一涉及到自己的本職工作，葉若笙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, 變得嚴肅且認真了起來，“楊紹, 給你的劇本你看過了沒有？”

楊紹點點頭：“我已經仔細地研讀過了。”

葉若笙嗯了一聲：“去化妝吧, 今天先集中拍你個人的鏡頭。”

楊紹去了化妝間, 劇組的人員則在架設著機器，葉若笙坐在導演的小椅子上，手裏面還翻著她自己做的那一本分鏡劇本。

這一次的電影和上次的不一樣，從劇本到分鏡全都是由葉若笙一個人獨立完成的，可以算得上是她傾註了心血的作品。

為了能把電影拍好，葉若笙忙前忙後，和不少人交代了一圈，這才又有空坐下來。

“哎，看什麽呢？”驀地，身邊傳來了一個聲音。葉若笙偏過頭一看，只見富江不知道什麽時候搬了個凳子，也坐在了她的身邊。

葉若笙笑了：“今天沒讓人給你搬凳子？自己搬不是會傷了那雙漂亮的手嗎？”

“我願意，你管得著嗎？”富江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，緊接著又問道，“今天……沒我的事兒嗎？”

葉若笙點點頭：“嗯，你今天的任務就是作為女主角來參加一下開機儀式，現在開機儀式結束了，你可以先回去。”

話說完了，葉若笙等了一會兒，再擡頭的時候，卻發現富江依舊坐在一邊。

這下葉若笙驚訝了：“你不走？坐在這兒曬太陽？”

“……我不能坐在旁邊看看嗎！”富江惱羞成怒，“不是說我是女主角嗎？”

“行吧，你想坐在這兒看就看吧。”葉若笙將眼神慢慢地從富江的身上收了回來，“但是我告訴你，你坐在這兒看沒有問題，不準給我搗亂，聽到了沒？”

富江懶洋洋地擺了擺手，表示自己聽到了。

很快，楊紹就從化妝間裏出來了，他其實長得不錯，身高一米八五，身材也好，如果放在普通人當中，絕對是一個帥哥。此刻雖然被化妝師往頹廢的風格拾掇了一下，但看起來又多了一點喪喪的帥感。

“可惜了，好好地帥哥不當，非要進娛樂圈。”葉若笙嘟囔了一句，緊接著便戴上了墨鏡，拿起了身邊的大聲公，“各就各位！準備！”

“action！”

——

“今天，是兩年之後。”

楊紹坐在地面上，看著空曠的一片景色，臉上的神情看起來一片空白。

他的面前放著一個錄音機，正在記錄著楊紹的話語。

“整個世界已經陷入了一片混亂，我感覺我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。”

“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堅持多久，但是……很明顯，這個世界上僅剩的清醒的人，估計寥寥無幾，或者說……可能只有我一個。”

楊紹的頭垂了下去，他看起來有些絕望，神色中隱隱地透露出了瘋狂。

“這是一場災難，一場無聲無息的災難。”

“我……我會盡量堅持……”

就在楊紹即將說完話的時候，就聽到遠處突然傳來了腳步聲。

那腳步聲聽起來雜亂無章，但是暗中又一起朝著一個方向，那叫一個井然有序。楊紹不再錄音，他關掉了面前用來錄音的機器，站起了身來，開始眺望著遠方。

而遠方，塵土飛揚。

“卡！”

葉若笙喊了停，楊紹迅速從狀態當中抽離了出來，他笑著問葉若笙：“葉導，怎麽樣？我表現的還可以吧？”

“嗯，沒有問題，不過還是保底一條吧，回頭剪輯的時候需要用。”葉若笙沒有多說什麽，“場務！群演們準備好了沒有！”

場務對著葉若笙點點頭，舉起了手來表示準備好了。

“好，我們等會兒要去拍群演的畫面了。”葉若笙又從口袋裏掏出了對講機說道，“霍白，你那邊也準備好。”

不遠處，霍白正坐在導演椅上，充當著副導演的角色。他看著眼前的那一堆人，有氣無力地點點頭：“好的，我知道。”

在霍白的眼前，正是這個鏡頭要用的那些群眾演員們。他們現在一個個都穿的光鮮亮麗，臉上身上也打理的很整齊，和周圍廢墟一樣的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

而那些群眾演員的手裏面還拿著不少的牌子，那些東西被做的花花綠綠的，看起來十分精致。霍白忍不住又看了一眼，緊接著就像是不忍直視一樣閉上了眼睛。

——葉若笙，老子這次要被你害死了！

然而葉若笙並不知道霍白糾結痛苦的內心，在得到霍白已經準備好的消息之後，葉若笙便在自己的那一頭喊道：“action！”

霍白收到了消息，同時也坐直了身子：“開始！”

那些群演們收到了消息，頓時就像是之前被教導的那樣，開始朝著一個方向瘋狂地奔跑了起來。他們一邊奔跑著，一邊嘴裏面還在大喊。

“富江小姐！！！富江小姐！！”

“沒有人不會愛富江！富江姐姐走花路吧！！”

“富江！！媽媽愛你！！”

“富江姐姐！！我要給你生猴子！！！”

那些人們原本精致的妝容開始變得淩亂，頭發在風中搖擺。在他們奔跑過的時候，揚起了一大片的塵土。攝像機架設在軌道上，順著那些群眾演員們的路線一路跟拍，霍白也在監視器裏面看著這一切。

葉若笙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，看著遠處的塵土飛揚，只是她不時地還看一看自己的手機，眉頭緊皺著，似乎在不滿著什麽。

就在那些群眾演員即將往這邊跑過來的時候，葉若笙突然掏出了對講機：“霍白，讓他們停下來。”

霍白趕緊喊了一聲：“卡！”

所有的工作人員做了指示，那些群眾演員們全都停了下來，站在原地一臉茫然，不知道發生了什麽。

霍白也很奇怪，他問道：“怎麽了？有什麽不對嗎？”

“太慢了，”葉若笙說道，“想要表現自己的癡迷的話，不應該這麽慢，我們到時候剪輯的時候是一個長鏡頭，不能拖的時間太長，你懂我的意思吧？”

霍白皺著眉頭：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

“嗯，讓他們打理一下自己，再來一次。”

霍白放下了對講機，拿起了身邊的大聲公：“來！大家先休息一下，我把要求再和你們說一遍！”

霍白著重地講解一下群眾演員們要表達出來的樣子，那些群眾演員或站或坐，看著霍白，努力地消化著他的意思。

“聽懂了嗎？”霍白掃了一眼那些群眾演員，心裏面有種不祥的預感，“再來一次吧。”

群眾演員們重新站了起來，聚集在了一起，隨著霍白和葉若笙兩頭的一聲令下，開始了新一輪的奔跑。

這一次群眾演員倒是完成了這一組鏡頭，只是當葉若笙回頭看監視器裏面的回放的時候，眉頭擰的都要結成疙瘩了。

“怎麽了？”霍白問道，“有什麽地方不滿意？”

葉若笙沖著霍白招招手：“你來看看，他們的臉上。”

霍白湊過去一看，立馬就明白了：“……跑得太快了。”

只見監視器上的畫面當中，群眾演員們一個個都憋足了勁兒在跑步，反而忘記了臉上的表情。葉若笙對他們的要求是表現出自己的狂熱，然而又要有速度，對群眾演員來說，就很難兩者兼具。

“這樣不行啊……”葉若笙撓了撓後腦勺，“先讓大家休息一下吧。”

劇組的工作人員將話傳了下去，大家紛紛開始休息，反到是葉若笙和霍白兩個人湊在一起，開始商量對策。

“不然只拍幾個特寫？”霍白給葉若笙出主意，“找那種有一點演技的，或者我們放慢一點速度，後期調快了。”

“不行，這樣的話就不真實了，”對於自己的這個作品，葉若笙顯得格外的堅持，“而且不能夠只拍特寫，我要的是一個完整的遠景鏡頭，要讓那些人看起來就像是機器人又像是瘋子，所有的人的表情都是那種癡迷的模樣。”

霍白聽著這話，忍不住嘟囔道：“這聽起來也太嚇人了……”

“不然又怎麽能叫恐怖片呢？”葉若笙笑了，“這是咱們必須要做的。”

霍白嘆了口氣：“行，我明白了，但是這些群眾演員只能夠做到這個份兒上了，除非你花大價錢再去雇一些新的有演技的，然後還要擅長跑步的。”

葉若笙開始發愁：“這不是把咱們的拍攝計劃給打亂了嗎……”

兩個導演同時陷入了沈思。

就在葉若笙苦思冥想解決辦法的時候，一直在一邊晃悠的周雲川悄沒生息地晃了過來：“你是不是想要讓那些群眾演員，跑得又快，臉上演技又要好？”

葉若笙點點頭：“聽起來有點不太可能……”

“不，可以的，”周雲川否定了葉若笙的話，“只要你利用好了現場道具就行了。”

現場道具？

葉若笙迷惑地擡頭看向周雲川，而周雲川則擡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人。

葉若笙順著周雲川手指的方向看去，只見富江正舒舒服服地窩在椅子上，旁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有兩個工作人員隨行伺候了，一個手裏面給富江撐著傘，一個則給她扇著風，生怕這嬌嫩的美人受到一點損傷。

“……”葉若笙扯了扯嘴角，重新看向了周雲川，“她要是真的把那些人給弄瘋了，我這導演第一天怕是就要進影視城的黑名單。”

盡管現在的葉若笙對於富江的魅力已經沒有什麽想法了，但是心裏面還是清楚地知道，富江是有多厲害的。

“你傻啊你，”周雲川坐在了葉若笙的旁邊，眼睛閃閃發亮，看起來滿肚子壞水兒，“她直接出面，事情就會變得覆雜，你不能用一點……迂回的方法嗎？”

葉若笙聞言直起了腰來，她和周雲川對視了一眼，都從對方的眼睛當中看到了一點壞笑。

“你說的有道理，”葉若笙打定了主意，便站了起來，“我試一試吧。”

說著，她便走到了富江的面前。

富江正戴著墨鏡，躺在躺椅上面閉目養神。就感覺到面前突然多了一片陰影，富江摘下了墨鏡，疑惑地看著眼前的葉若笙，剛想要問她做什麽，就看到葉若笙突然掏出手機來，對著富江二話不說“哢嚓”就拍了張照片。

富江被嚇了一跳：“……你幹嘛？”

“沒什麽，借你的肖像用一下，”葉若笙回頭看了看那張照片，“等等，你把墨鏡帶上，再來一張。”

富江滿腹狐疑，不過還是依言重新帶上了墨鏡，葉若笙又給富江拍了一張不露眼睛的，這才心滿意足地去了。

她走到了那些群眾演員的面前，看著下面的那些男女老少們，葉若笙沖著他們和藹一笑：“大家，都有智能手機吧？”

“有就好，都把手機拿出來吧。”

“嗯嗯，藍牙模式打開，對，我要給你們群發一張圖片。等會兒大家就盯著照片看一會兒，然後再拍一遍。”

“準備好了沒？那我發了，三，二，一。”

隨著話音落下，葉若笙按下了發送按鈕，將富江的照片群發了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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